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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步看着司鹤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她没想过司鹤救她的方式是这样决绝，眼底的亏欠无处隐藏，十步低下头，脚底落花翻飞，一如北谷竹屋前，欢欣，跳跃。

“陪我走走可好？”司鹤眼眸含笑，温柔如清风。

幽狐看一眼司鹤，随即识趣地退下，经过十步身边时还不忘留下一句警告：“不许忤逆主人。”

十步微微一愣，满腹心事地看向司鹤，她觉得自己欠了一屁股债，前债未清又添新债，可悲的是自己还无力偿还。

司鹤看出了十步的心思，于是折一枝海棠递于十步：“落花如有意,来去逐船流，你可愿意？”

十步眼神微乱，艳丽的海棠于眼前绽放，她却不敢伸手去接。

司鹤淡淡一笑，取一朵花蕾簪于十步发上，然后转身往前走去，十步跟在司鹤身后，空气瞬间寂静下来，只留花香弥漫。

暮色四合，落日的余晖将司鹤的影子拉长，轻轻拢向十步，十步小心地向左，影子也向左，十步向右，影子也向右，十步怔愣地抬头，一眼撞进司鹤盛满笑意的眸子里，炫烂了整片海棠林。

“喜欢吗？”司鹤接一片落花看向十步：“我瞧着北谷的海棠甚好，便借来了。”

“这里是哪儿？”

“离忧境。”司鹤微微一笑：“送你的礼物。”

十步愣愣地看向司鹤，半天才反应过来，神色一乱便要拒绝，

“避尘珠虽好，却无处给你落脚。”司鹤凝望着十步：“你若是觉得累了，便来这里可好？”

十步心头微颤，酝酿许久的拒绝终是没能说出口，只是轻轻道一句：“你已经帮我许多了。”

司鹤眼底笑意氤氲：“那你便好好修炼，毁了与蓝魂的婚约，算作报答如何？”

十步困惑地看向司鹤：“你知道魂书？”

司鹤微微点头：“当年古月氏内乱，古月氏族长，也就是你的娘亲被族内下了追杀令，八族之中，唯有钟翁氏给予了援助，你娘亲为报救命之恩，遂以婚约为誓，结两族之好。”

十步闻言不语，她至今仍无法将自己与古月氏联系起来。

“魂书以笞魂为禁，毁约的一方需独自承受魂识鞭笞之苦，这是古月氏的族规传承，无人可破。”司鹤看向十步，眸光如星辰浩淼：“不过凡事皆有例外，你娘便是那个例外。”

“我娘？”十步困惑地看向司鹤，任由司鹤修长的身影将自己包裹。

“我累了。”

司鹤突如其来的一句转折让十步来不及反应，愣愣地看着司鹤忘记了自己的初衷。

司鹤勾一抹笑意背倚着海棠，墨发随风张扬，他毫无节操地给十步挖了个坑，却不打算填上。

十步眼神凌乱地盯着司鹤，良久方问出一句：“那我们回去？”

“回哪儿？”司鹤微微挑眉，眼底眸光流转。

十步呆呆地看着司鹤，她也不知道回哪儿。

司鹤拂开落花席地而坐，面色略显苍白，十步见状有些担心：“你要不要紧？我让幽狐过来？”

“陪我坐会。”司鹤眉心微锁：“不要别人。”

十步过去在司鹤身边坐下，虽然司鹤不语，但她能感受到司鹤的隐忍，于是轻声道：“你这里可有屋舍，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？”

司鹤眼底倦意铺呈，侧倾了身子靠在了十步腿上，长发如墨般浸染，眉目间的高贵与生俱来。

十步僵硬地坐直了身子，眼神慌乱地躲避着司鹤近在咫尺的侧颜，一动也不敢动。

飞鸟掠过，掀起地面的一角，花瓣轻盈、翻转，扰乱了十步的思绪。